折翅的一代
一、前言
1967届至1970届的大学生被称为折翅的一代。因为他们没有学完应学的课程。上海交通大学的67届毕业生更甚,1965年夏天被派去当四清工作队到基层去搞四清运动一年有余。回校上不了几节课,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就这样一直停课下去了专业课也就根本没有学过。
二、鱼雷快艇
快艇上合照,右二为作者
当时校园里(依稀记得在当时的卫生科后面的园子里)有一艘鱼雷快艇,我班同学如获至宝似的。我班是船舶内燃动力装置专业的,就以这艘快艇作教材,把其中的轴系和燃油、润滑、冷却、废气、供水等各系统都弄懂了,将来工作就有了一些专业知识。好为我国海军建设出一分力。
三、待分配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日子里,盛行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的反动血统论。出生不好的、社会关系不好、有海外关系的或个人有点“问题”的都不能到军工单位工作的。大部分的同学为我国海军建设出力的雄心壮志破灭了,照片中的六位同学只有两人能进去。其他同学有一些人转到民用,大部分的同学都分配不出去。只好在学校里等待(分配)。可能是我父有特务嫌疑,或是其他原因吧,我就在待分配之列。
四、牛田洋
在接受工、农、兵再教育的高潮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干部到五七干校已是全国性的事情。分配到军工的一部分同学到了军垦农场去接受解放军的再教育。我们这些待分配的大学毕业生当然也就毫不例外。我校十三名被分配到广东省的同学到了汕头“牛田洋”军垦农场去。
这是毛主席“五七指示”的发源地。在那里,有来自全国的2000多名大学生,包括清华、北大、上海交大、复旦、中山大学、华南农学院、厦门大学四川大学、武汉大学等数拾高等学校的毕业生和外交部、中联部、外贸部和七机部等中央直属机关的工作人员。前外交部部长李肇星也曾在此。
在那里,我们过的是严酷的军旅生活;经受着“突出政治”、“阶级斗争”的教育和军事化的考验;干的是牛马活(四个人拉把犂,五个人拉一张耙。我们称之为“先进的生产关系,落后的生产方式”)。
五、7.28灾难
1969年7月28日汕头市遭受了历史上罕见的特大台风、海啸、暴雨的袭击。这台风摧毁了牛田洋的海堤和村庄;淹没了大片良田;夺去了解放军和大学生的553条年轻的生命。其中解放军官兵470人,大学生83人。
那一天,我校的同学与其他院校的毕业生誓死悍卫毛主席的五七指示与解放军官兵一起奋不顾身地与台风、海啸作斗争。可惜,人力胜不了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风停了;雨停了;水也退了。牛田洋一片狼籍、尸横遍野,一片凄凉。
在台风海啸中,我校的同学不辱使命坚持斗争;相互帮助。有些同学被抛进大海,受了重伤被村民救起。庆幸的是我校13位同学都安全无恙,完完整整的一个都没少。
第二天,同学陆续回营,大难不死相见拥抱庆贺劫后余生。
经历了生与死的洗礼,我们更坚强了。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什么坎不能过的呢。我们把自己叫做“牛友”
六、再分配
1970年3月,我们学校的同学要分配了,这是大好的事情。离别时解放军的官兵与我们依依惜别。共同经历了生与死的斗争,感情特别深厚。
我校在牛田洋的同学(没有帽徽者)与解放军干部在离别时的合影
我校在牛田洋的同学被分配到广东各地。我被分配到中山石岐的中山航运站工作。
七、又一次接受再教育
中山是珠江三角洲的一个内河港口。在文化大革命中,把港口、航运(船队)、航道、港务监督、和船舶检验等几个机构合并称为“中山航运站”。
由于“不服从分配”把我安排到港口当一名装卸工,又一次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一当就是六个多月。比起牛田洋来说,舒服多了。就是不能把知识贡献给社会。
八、春天来了
为了照顾家庭和年迈多病的父母,1972年我申请调回老家,在顺德县造船厂当技术员。这是一家很小很小的船舶修造厂。
1976年打倒了四人帮文化大革命结束了,迎来了祖国的春天。各地逐步起用知识分子。1977年我负责厂里的一项技术改造到华东去进行调研。我在苏州火车站艰难地找到同班的沈翔共叙旧情。这是在苏州与他拍的照片。 后来我被民主选举当了造船厂的厂长,兼负责技术工作。
九、感语
五十年来,我一直在基层工作,需要的是社会经验、坚强的意志和广泛的专业知识。
我在上海交通大学求学期间虽然没学完应有的课程,但经历了四清运动和文化大革命增长了社会知识锻炼了社会活动能力。在牛田洋练就了坚强的意志。这些都是相当宝贵的财富。
感谢母校,给了我扎实的基础课。正是这些基础课,使我能在机电工程方面得到有效的发挥。解决了一个个的技术问题。
感谢党,感谢祖国,给了我一个能够发挥自我的平台。虽然我不像某些同学和校友,在专业上攀上了技术的高峰。